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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村时光|吕玉铃:简静石桥淌时光

2024-03-08 09:50:20 三都澳侨报

去往石桥,正值一场小雨之后。

彼时石桥在雨雾里几乎要醉去,流岚愈发毫无章法,教得村子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迷离徜徉,不得实在。

进得村子,先走小路。本是古旧的石子路被苔藓润湿得更显幽静与朴素,后闻流水潺潺,好比金镲开了口子,顿感豁然开朗。及几步,终见一道水流从岩壁上冲下来,溅出的水花晶莹剔透,和着岸边的白花照相辉映。湍流过石桥好似就慢了下去,这流水因村庄自古的清雅,有了它的安稳。好比屠夫站到佛前,即使手中紧握着屠刀,却因为他站到了佛的面前,他的心中映照了佛,由此也变得和善了一些。

不觉间行至一窄窄的路口,折身而入。一路默默行着,感受着这个村子的气息。小巷两旁是木质结构老屋,似乎历经了年岁的沧桑,瓦黑屋也黑。家家户户屋前都摆了一条或两条长青石供人坐。体格健壮皮肤红黑的妇女坐在大青石上,有一搭没一搭与同伴边择菜边絮絮地聊着家常话,两只老虎纹的家猫眯着眼睛,懒懒地卧在台阶前。

似乎每一个古老的村庄都有一棵老树。石桥村这棵古樟树,其伸展的一枝枝巨臂,展示一身刻满岁月风霜的筋骨。老树活过了多少年,全村没有人确切知道,村民们挠挠头说,它没有千把岁,也有好几百岁了吧!年复一年,古樟树忠实地守护着石桥村。大树的浓荫像一道天然屏障,围出一个世外桃源。村民赶着牛,扛着农具,一辈一辈在树下行走。微眯眼打量,浓密的大蘑菇一样的树冠,微微倾斜的粗壮树干,一枚落叶在半空中旋转着落下,不疾不徐,是那样笃定。或许在老树眼里,石桥人一茬一茬出生,老去,人的一辈子短得就像树的一年。春天的时候开一季花,秋天的时候结一代果,然后就该落叶了,人就该进入他永远的冬天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赤脚在树根下奔跑、欢跳时的情景。村里的孩子都聚集在樟树的阴影里,像猴子一样挂在接近地面的几股树杈上,他们的喧闹声比蝉还要响,老一辈的人给我们讲虫精鬼怪的故事,转眼我们自己成了老年人,就像活在梦中一样。”村中老人无限感慨地摩挲着皲裂的树干表皮。

古樟与村民朝夕相处,嵌入了他们的生活里,成为一个村庄的地理标志与精神寄托。村民安之若素地坚守着祖宗基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古樟为村民托起一片如冠如盖的翠色,石桥村在古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安祥。

青山如黛,树木葱茏,几间年代久远的民居镶嵌在一片翠色里。拾步走在村道边,风不紧不慢地拂来,阳光斜斜地穿过,地上落满了斑驳的光影,两只黑白相间的猫,懒懒地卧在台阶上,人来也不惊,间或喵的一声,翻个身,抖抖毛,还那样卧着。石桥村旧居多是石块垒成,无半点泥土相连,干干净净,不沾染俗世之尘埃。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竹编大席子上铺满了雪,走近了看,原来是地瓜粉。一老妪在屋旁的稻桶前,有些费力地浆洗着一条麻袋,麻袋里装的是磨成了粉末状的地瓜,她一遍遍这样的浆洗,从麻袋缝隙里渗出浆汁,是地瓜的精华——地瓜粉。一遍遍浆洗后,麻袋里的残渣,留着喂养猪。这样的猪市场上买不到,肉质鲜美,熬的汤极为滋补。满头白发的老翁从里屋端了一碗水,递给满面皱纹的老妪说,先喝口水吧。他又抬头看了看我们问,你们要喝水吗?我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杯,谢谢老人家,不麻烦您了,你们种田很辛苦吧?老翁爽朗地笑,辛苦什么,农民生来就是种田、干活的。半日忙半日闲。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同行的前辈举起相机,我们来给你们村拍拍照片,帮你们也拍几张好不好?老翁嘿嘿笑着,老妪说,我们都是老头子老太婆了,拍起来有什么好看的。说着还是蹒跚地走来,站到了相机的镜头前。

“美丽乡村”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村中文气充沛的古屋被妥善地修葺。黄鞠故居历经岁月的风霜却难盖住它前生的繁华和豪气,门亭上方有明进士陈昌胤题写的“明德馨香”,足见当时这是书香门第之族。

千古悠悠,唯山河永存,岁月能带走一切有生之物,却只能让一切无声之体愈发葱茏和永恒。闽东深山里的这座古老村庄,正如它所含的渠水,谦卑而又明亮。  □ 吕玉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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