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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与秦桧合作的宁德愤青

2024-01-03 09:36:37 三都澳侨报

前段,由张艺谋执导的电影《满江红》正在热播,影片一经上演,争议日多,有人说这部影片是“赢了票房却输了口碑”,很多场景的处理与历史不符。个人认为影片也好,还是其他娱乐节目也好,就像郭德纲批判姜昆的那样,纯粹“就应该逗乐老百姓”,别太认真看待,观众觉得可乐就行。如果张艺谋文化修养或者历史水平有那么高的话,电影海报上就不至于出现那么多文字错误了!

南宋以后,有关于岳飞精忠报国的事迹广为传布,民间也开始传唱他的故事。如元杂剧《地藏王征东窗事记》,明代传奇小说《精忠记》《大宋中兴通俗演义》,清初钱彩《说岳全传》等等,早已深入人心,普通百姓宁可津津乐道于岳飞是“大鹏鸟”转世,秦桧老婆王氏是“蝙蝠精”转世,以及“泥马渡康王”,也不相信真实的历史考证。所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影片中的“历史”不见得有几个人会当真,只要不亵渎民族英雄,能给自己带来欢乐又何尝不好呢?

闲话扯远了,让我们回归主题,今要讲到的这位主人公郑昌龄是宁德本土人士,字梦锡,九都福首(今八都镇福口村)人,出身于高干家庭。他的父亲郑楫是北宋哲宗元符三年(1100)进士,官至两浙西路提举学事,相当于现在的浙江省教委主任,正厅级。他的叔祖郑崇,伯父郑南、郑鬲都是进士出身,也都担任过副省级以上干部,据说郑南还被宋徽宗招为驸马。

郑昌龄凭借着良好的基因天赋,在北宋宣和三年(1121)高中进士,后来官居宰相的范宗尹、陈康伯,以及理学家胡寅、学者计有功,也都在这一科。

这一年,根据明人谢肇淛《长溪琐语》的说法,郑昌龄年方“弱冠”,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当时秦桧三十二岁,比郑昌龄早两届登科,这时候正担任太学的正九品小官(学正);岳飞,才十九岁,还是一个新兵。

按照朝廷惯例,郑昌龄考中进士,就会被授予八九品的小官职。可惜好景不长,才过了四年,也就是宣和七年(1125)十月,金国分兵两路,大举攻宋,宋徽宗吓得把皇位传给了太子赵桓,是为钦宗。靖康元年(1126)正月,金兵渡过黄河,围京师。二月,钦宗以李纲为东京留守,召集勤王军二十余万,金兵不敌,遂议和,退师。

到了次年二月,由于形势转变,金兵趁势南下,徽宗、钦宗父子被掳,一同被掳走的后妃、太子、宗戚等三千余人,官吏、内人、内侍等,超过至少十万人,据说连糖栗子的小贩都不能幸免,这就是众人皆知的“靖康之变”。

郑昌龄由于官卑职小(担任“教官”),幸免于难。

建炎三年(1129)闰八月,南宋最擅于长跑的皇帝赵构经过颠沛流离,在杭州暂时站稳了脚跟,并以此作为“行在”(天子所在),升为临安府。

这一时期,朝廷授予郑昌龄的职务是左宣教郎。宣教郎也就是宣德郎(徽宗在位时期,以职务与宣德门相犯,下诏改之),属于从八品的寄禄官(有官名有待遇,但没有实际职事)。绍兴元年(1140)十二月,才开始分设左右,郑昌龄应该是赶上了前几批(授职)。

绍兴十年(1140)十一月(一说九月),郑昌龄被正式任命为太府寺主簿。“太府寺主簿”,在高宗在位初期曾经被废,这一年正月二十九刚刚复置,而郑昌龄属于第一任。太府寺(以往称为“大司农”,到明代并入工部)是朝廷管理国家财政的部门,职事如库藏、出纳、商税、市场、平准、店宅之事,主簿则是掌管这一衙门的文书簿册,算是好差事。

秦桧自绍兴八年(1138)三月二次拜相之后,备受赵构依赖,独揽朝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秦桧一方面排挤朝中与自己议论不合的大臣,另一方面则大力培养自己的党羽。郑昌龄当时以才学得到同僚的器重,他的两位伯父郑鬲、郑南又在地方上担任要职,于是秦桧就找了一位与郑昌龄相识的李姓门客前往招致,并承诺只要郑昌龄愿意“入伙”,就可以得到“美官”,也就是肥缺。

郑昌龄为人耿介,史书记载他“不苟合”,得到秦桧来信,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这几年的朝政大事,郑昌龄是心知肚明(当然皇帝是不能骂的),秦桧主张屈己议和,使南宋蒙受奇耻大辱,馆职吏员也上书反对议和,各地军民都义愤填膺,自己的同年范宗尹、李柽、陈最等人受到排挤……如此种种,郑昌龄怎么可能答应呢?虽然秦太师的“长脚”要踩死自己,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容易,但宁可掉脑袋,也不能丢失了读书人的气节。当下题了一首绝句,作为回应:

先生傲睨醉觞傍,不免蹉跎入醉乡。

来书恐是梦中语,使我大笑讥荒唐。

自己做的竟是一件天大的“荒唐”事,秦桧想到这里,又气又恼,但是一时找不到排挤郑昌龄的把柄,也只好做罢。

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一件事情。当时担任广东转运使的郑鬲,与安抚使赵不弃举荐了名士高登,秦桧素来就忌恨高登、陈东这些耿直敢言的太学生,郑鬲又与“眼中钉”郑昌龄骨肉至亲,于是就借机加以处分,高登被除去名籍,流放容州(今属广西),郑、赵二人“坐镌一官”(降职一级,见元脱脱《宋史》列传卷一百五十八《高登传》)。

郑昌龄再清正,终究还是逃不了秦太师的排挤,正当他准备去新岗位报到的时候,就被调离出京,回到家乡福建,担任地方安抚使司主管机宜文字,相当于福建省政府机要秘书。正当壮年的小郑同志,再也得不到升迁的机会,没过几年就给他加了个正六品承议郎的虚衔,提前回家领退休金去了。

郑昌龄虽然没有成为秦桧的门客,但他却成为了另外一位朝廷大员李纲的门人。

在李纲的弟子中,若论排名,郑昌龄应该是他数第二就没有第一的那种。

绍兴元年(1131)二月,罢官家居的李纲被宋高宗再度起用,授荆湖广南路宣抚使兼潭州(今长沙)知州,郑昌龄被委派为干办公事,也就是机要秘书,两人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师生友谊。绍兴二年(1132)九月,郑昌龄还受李纲委派,前往祭祀南岳之神(见李纲《梁溪集》卷一百六十四)。

绍兴九年(1139)正月,宋金议和,高宗欲再起李纲,力辞不受。仅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之衔居于福州,郑昌龄与老师就有了更多见面的机会。

绍兴十年(1140)正月,李纲病逝,享年五十八岁。对于这位被后来史学家媲美于诸葛武侯的“社稷之臣”,郑昌龄有挽诗悼念(见《梁溪集》卷二十,清厉鹗《宋诗纪事》卷四十六):

炎图第一相萧公,王谢风流愧下风。

力正君臣先伪楚,不将金锦问和戎。

输忠自昔忘夷险,注意如今见始终。

驻马佳城天莫问,寒空惨淡没孤鸿。

在诗中,郑昌龄对老师的病逝无比悲痛,同时又感叹自身与姜伯约一样报国无门。

与大宋举国绝大部分的正常人一样,郑昌龄的心中烙下了“靖康耻”的伤疤,都把希望寄托在“岳爷爷”这帮人身上,盼能“迎回二圣”,在他早期一首寄给李纲的诗作中,就充满着这种强烈渴望:“中兴真主须真相,未雪双銮耻未休。”

可惜,赵构不是理想的“中兴真主”,李纲死后还不到一年,岳飞父子就被毒死于临安风波亭,“雪双銮耻”从此化为泡影。

报国无门,壮志难酬,郑昌龄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但他一生为人处事还是对得起老师的。就在李纲死后不久,郑昌龄还为老师编纂了第一本年谱《梁溪先生年谱》,留存至今,编入《无锡文库》第三辑。

故事说完了,我也重温了这段历史,就有了观看《满江红》的冲动。听说有人观看后激动不已,使我也有些担忧,不是担心自己如岳飞“壮怀激烈”,而是如同郑昌龄“大笑讥荒唐”!  □ 陈仕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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