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 首页 > 新闻 > 大梦蕉城 >

探秘档案 | 《无名英雄背后的故事——三十余载亲历记》之《武汉俄式别墅》

2022-12-10 21:30:00 大梦蕉城
□ 陈国秋
 
宋侃夫是我党第一代无线电通讯和技术侦察专家之一,他和蔡威、王子纲都是来自上海党中央特科无线电培训班的学员,开创了红四方面军的无线电通讯和技术侦察工作,被誉为红四方面军“情报三杰”。晚年的宋老为寻找蔡威的家乡和后人花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在他主导和倡议下,军方和地方的一批共和国将军和部长们花了3年多时间,终于找寻到蔡威的家乡和后人。

图片

晚年的宋侃夫在北京屯绢胡同家中的照片

图片

武汉俄式别墅

向下滑动查看更多↓

我第一次见到宋老是1985年的冬天,在武汉市委招待所,一幢俄式风格的别墅里,76岁的宋老和他夫人苏俊。宋老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亲切慈祥和沉默寡言,我向宋老提出问题时,宋老常常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很少说话。我们有什么事都是与宋老夫人苏俊同志沟通。

1985年下半年已确认蔡威的家乡在福建省宁德县,同年12月经福建省民政厅批准,追认蔡威为革命烈士。紧接着,我们地方党史部门开始征集蔡威烈士的生平事迹,第一项要抓紧的工作就是走访烈士生前工作单位和老战友。我和宁德县委党史办主任吴斌先到北京军方蔡威烈士生前工作单位汇报,然后通过军方联系在京的蔡威烈士老战友,其时,宋老在武汉,我们就从北京赶往武汉。

到达武汉的第一天,宋老和我们一起用餐,我和吴斌向宋老汇报了宁德地方党委政府对蔡威评烈和开展征集资料等工作情况,并说明了请宋老谈谈蔡威烈士情况的来意。宋老只是笑了笑,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武汉,我说是第一次。随后宋老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其间我和苏俊具体对接,安排我们就住在宋老那幢俄式别墅的一楼。当晚,苏俊对我说,宋老已和武汉方面联系好,正值全国八大城市秘书长会议在武汉召开,明天你们随会议安排去看看武汉。第二天我们随会议参观了武汉多个地方,印象最深的是考察了当时全国最先进的武汉钢铁厂冷轧生产线,好大的工厂,工厂里高高的参观走廊,可以鸟瞰整条全自动流水生产线。

到达武汉的第三天上午,宋老约见我们。那天上午,我们走进宋老的会客室,只见宋老坐在沙发上沉思着,苏俊朝我摆摆手,指着宋老边上的沙发,示意我们坐下。我采访过老领导,明白此时此刻只能轻手轻脚地做好准备工作,打开录音机静静地等待着。此时的宋老正眼望窗户,窗外已飘飘洒洒下起了雪,房间里显得异常的安静,只有录音机磁带在丝丝转动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面对蔡威家乡的同志讲述蔡威的事,我和蔡威所从事的工作是高度保密的,上不告父母,下不传妻儿,是我们这个行业的铁律,多少的同行把秘密都带进了棺材……”

“蔡威同志的一句口头禅:‘为了明天,我们要干啊!’这极为普通的一句话,却是他对崇高理想刻意追求的心声。他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对党的事业的贡献却是巨大的。”

“我同蔡威、王子纲三人亲如兄弟一般,吃饭在一块,工作在一块,行军在一块……我们相互帮助、学习,恐怕连兄弟之间也没有我们这般亲密过。我们是兄弟之情加革命情谊,情深意长啊!……”

最后,宋老似乎从历史的回忆中被拉回到现实,感慨地说:“这样好的一位同志,这样好的一位兄弟,离开我们了,一想到这些往事,我就很难受。我总感到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所以我总在想办法看能够做点什么事纪念他。现在终于把蔡威同志的籍贯及后代查证清楚了,作为他的一位老战友、亲兄弟,我感到无限欣慰,几十年来悬挂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来了,几十年来的心愿终于了却了。”

说完这些话,宋老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正在我犹豫不决要不要向宋老打个招呼时,苏俊向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在采访过程中,我们被宋老对蔡威的真挚情感深深打动,就像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一个神秘的故事一样,不敢插话,不敢提问题。

我回到房间,关起门,看笔记听录音,一口气把宋老的回忆整理好。宋老的口才好,思路清晰,他的回忆就是一篇结构严谨的文章,无需任何的调整。我把整理好的材料请吴斌过目,他改动了几个字眼,说宋老水平高。接着,我端正地抄正一遍。第二天上午,送给苏俊请宋老审阅。

苏俊跟我讲,宋老在休息。说自从接到你们要来武汉的电话,宋老就陷入了沉思,常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宋老的腿不好,革命时期受过伤,所以走动不是很方便。

我回到一楼的房间,心中盘算着这次走访时间超出计划,原以为老同志们都集中在北京,可以如期完成任务,现在到武汉不仅时间拉长,口袋里的经费也所剩无几,到武汉我们剩下三百元,俄式别墅每天房价是33元,5天时间连同用餐要二百元左右,我忙问吴主任,剩多少钱,他说剩不多。出差的钱是我保管,这一算不敢再住下去了。我和苏俊商量说,如果宋老审好稿,没有什么要交待,我们就回福建。

武汉市委招待所帮助我们买到过路火车的站票,那时买火车票都很紧张,我们挤上车后一路站着,吴斌那时已经50多岁,身体不大好,站的时间长了受不了,好在运气不错,上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座位下面找了个空间,躺在车厢地板上休息,下面垫了几张旧报纸。而我就一直站着,大约站了十多个小时,直到福建鹰潭站时才有个座位,好在当时才20出头,年轻身体好,没有感觉到累。

吴斌家在福州,他先回家去看看。我到福州汽车站,口袋里剩5块钱,福州到宁德车票3块1角5分,吃了饭,买张票,到宁德下车时口袋仅剩5毛钱。

采访宋老的场景一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那时年轻,许多细节体会不到,现在回想起来深有感触。其时宋老已经76岁了,看我的眼神就像爷爷看儿孙的眼神,有时会看着我一两分钟不说话,满眼慈爱。宋老夫人苏俊就像宋老的秘书一样,细致入微,周到得体。其实,苏俊是1938年赴延安参加革命的进步知识青年,资深的抗日战士。

1986年5月,我在北京屯绢胡同再次拜访了宋老。恰巧,蔡述波在宋老家做客,我们在北京的住宿还是宋老帮助联系的。蔡述波在宋老家住了10多天,每天晚上扶着宋老外出散步,像一对爷孙俩。

图片

北京香山寓所

图片

说起北京香山,自然就想起香山红叶,但我今天要讲述的是一位住在北京香山的军人,一件发生在这位军人家中的事。   那是1982年春节,宋侃夫邀请王子纲一起到北京香山寓所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徐深吉家专门商议寻找老战友蔡威的家乡和家人相关事宜。这件事与徐深吉将军有什么关联,又为什么要找他商议呢?

原来徐深吉在鄂豫皖苏区时就认识蔡威,当时任七十三师二一八团副团长,蔡威在西征途中遭敌包围呑食密码本的危急关头,是他奉徐向前总指挥命令冲进敌人包围圈,解救电台,让蔡威台长转危为安。新中国成立后,先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副司令员,北京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这一年,他已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正在帮助整理红四方面军军史资料,对当年红四方面军的历史了解更多。因此,宋侃夫约上从邮电部部长岗位刚退下来的王子纲找徐深吉商量如何找到蔡威的家乡,了解后人的情况如何?

图片

宋侃夫(右一)同徐向前元帅(左二)王子纲(右二)曾传六(左一)合影

宋侃夫,1982年还担任着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他与蔡威几乎同时进入鄂豫皖苏区,共同创建红四方面军电台,担任过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电务处处长、红军总部三局局长。新中国成立后,他长期在湖北省工作,担任中共湖北省委书记兼武汉市委第一书记。1978年10月,当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

宋侃夫是这次香山聚会的倡议者,他动情地说:“这样好的一个同志,这样好的一个兄弟,离开我们快46年了。”“我们这些活着的老同志、老战友在有生之年,无论如何要把蔡威的籍贯和后人查清楚,找到他的故里,抚慰他的亲属,否则,我们就无法向历史交代!”

可是,他们仅知道蔡威是福建人,具体在哪个地方,哪个地区,哪个县都不知道啊。怎么找?王子纲和徐深吉商议着。这时,有地方工作经验的宋侃夫想到了用新闻媒体的方式,扩大寻找线索。宋侃夫建议到,请徐深吉同志写篇纪念文章,送《福建日报》发表,把蔡威的事迹好好宣传一下,以引起他的亲属和知情者的注意,这样就可能找到他的家乡和亲属了。

王子纲和徐深吉都赞成宋侃夫的建议,徐深吉说,我很快会把稿子写出来的。

宋侃夫认真考虑一番补充说,我再找一下马文波和陈福初等同志,他们和蔡威相处的时间也很长,说不定对蔡威的情况知道得更多。

这是三位老革命香山聚会的成果,第一次把寻找蔡威的家乡和亲属的心愿摆上议程,付诸行动。

徐深吉将军很快行动起来,他先与军方的马文波、陈福初、李永悌、胡正先等同志做了沟通,没有发现更多的信息。于是,想到了查阅档案资料。春节期间,他几乎没有休息,在查阅红四方面军汇集名册时,惊喜地发现在一张花名册里,记录着蔡威是福建省福鼎县人。于是,徐深吉将军一篇3000多字的署名文章在1982年2月24日《福建日报》上发表。

因为明确说蔡威是福鼎人,徐深吉的文章很快引起福鼎县的关注,遗憾的是,福鼎方面提供的疑是蔡威的人,因年龄和学历等不符,又因无家藏宝剑等原因,只能存疑待查。

图片

中央联络员

福鼎方面的事没有着落,成了宋侃夫一块心病。说是存疑待查,怎么查?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老同志,最大特点是事必躬亲,尤其是蔡威兄弟的事,让别人去查有点不放心了,宋老最好自己去查一查。
真是天遂人愿,机会来了,还是宋侃夫自己争取到的。中央本来安排他去上海当联络员,他向中共中央整党工作指导委员会提出:“给我调个地方,让我去福建吧。我们有个战友叫蔡威,是福建人,牺牲在长征途中,至今还没有查到他的祖籍和亲人,我想借这个机会让福建省委协助查一查。”中央非常理解老同志的这种心愿,同意了宋侃夫“合理的请求”,改派他担任福建整党联络员小组组长。
1984年2月12日,由中顾委委员、全国总工会原副主席宋侃夫带领的中共中央整党工作联络员小组抵达福州。时任中共福建省委书记项南和副书记伍洪祥到宋侃夫工作地点西湖宾馆看望他。第一次见面,宋侃夫就向项南书记提出工作之外要办一件“私事”,就是进一步落实福鼎方面线索,请省委帮帮忙。查找烈士籍贯和亲人的事哪是“私事”呢,项南书记当即交办伍洪祥副书记落实。伍洪祥是位资深老同志,当时兼任福建党史征集编写委员会主任,查找蔡威的线索大多集中在这一领域,因此项南书记明确要求省党史办协助宁德地区开展调查。
图片
宋侃夫1984年6月在福建整党期间的照片
根据省里要求宁德地区党史办已介入此项工作,福鼎县委书记周义务批示给党史办:“中央派来指导福建整党的宋侃夫同志系蔡威生前战友,一同参加长征,建议你们发函向宋侃夫同志请教,以求水落石出。”
这样关于福鼎方面的线索再次摆上议事日程,加快落实。可是,时间过去几个月了,工作依然无大进展,宋侃夫有点着急了。在北京的几位老将军得到宋侃夫的通报,也感到着急,因为宋侃夫在福建帮助整党的时间只有一年,生怕错过这一寻找的难得机会。北京军方的两位将军提议,以北京军方的名义,让福州军方也介入调查,把情况搞清楚,该确认的确认,该否定的否定。
于是一个由国家、省、县三级,军方和地方都参加的“特别调查小组”到福鼎、温州等地展开调查。
宋侃夫亲临福建寻找蔡威的籍贯和亲人的力度可谓不小,北京军方的老将军们给予了大力配合,福建地方各级全力以赴,但结果非常遗憾,因年龄相差10岁,福鼎线索被否定了。
后来,徐深吉将军在给我的来信中写道:“当时,我写纪念文章时,未事先做调查,只凭红四方面军汇集名册做依据,结果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很是抱歉。”
当接到福鼎方面正式否定的调查报告后,75岁高龄的宋侃夫不无遗憾地离开福建回到北京,在宋老的内心世界里是多么希望能找寻老战友蔡威的家乡,找到老战友的亲人,看看他们生活怎样,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我在武汉俄式别墅采访宋老时,没有提出问题的机会,但我问过宋老夫人苏俊,苏俊告诉我,那时的宋老心情不好,失望到极点,自己都到福建一年时间了没有找到,以为再也找不到了。那一阵子,宋老常常默默不语,苏俊说她一直安慰他,说你已经尽到努力了,福建省委书记项南和副书记伍洪祥都发话了,这样大的力度,如果找不到,那只能是天意了。
的确,20世纪80年代,75岁算高龄了。到福建帮助整党一年时间,对宋老完成寻找老战友蔡威家乡和亲人的心愿,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一封写给福建的信

 
向下滑动查看更多↓

果真是失去了最后机会吗?果真是天意找不到吗?答案是否定的。也许是宋老的不懈努力执着寻找感动了上苍,也许是冥冥之中蔡威地下有知,终于曙光出现在宋老回北京一个月后的一天,有个福建省宁德县自称是蔡威孙子的人找上门了。

其实,福鼎线索的否定看似无果而终,实际上是播下希望的种子。宋老到福建帮助整党的一年,项南书记和宋老在多次会议多个场合讲到寻找蔡威家乡和亲人的事,影响力大,覆盖面广,尤其在福建党史系统已成为热门话题。果然,宁德的线索就是通过省、地、县党史系统对接上,才有了福建宁德的年轻人坐了40多个小时的火车赶到北京,在北京屯绢胡同42号敲开了宋老家的门。

这位年轻人叫蔡述波,那时出差介绍信是身份的证明,如同今天的身份证,否则寸步难行,更何况是上北京。其时,我在宁德县委党史办工作,蔡述波进京的介绍信是我开的。当时蔡述波心情着急,找到宁德县党史办主任吴斌,提出爷爷的事,吴斌说你爷爷的中共党员身份是明确的,你们去找陈国秋办理。当时,地方党史部门已知蔡泽鏛是中共早期党员,但还不知道蔡泽鏛化名蔡威。蔡述波已买好宁德去福州的汽车票,我把盖章后的介绍信给蔡述波。蔡述波通过宁德地委党史办的副主任黄垂超与福建省党史办的杨的莺联系上,从杨的莺那里知道了宋老在北京的住址。

蔡述波在北京宋侃夫家递上宁德县委党史办介绍信,说明来意后,拿出了一张爷爷19岁在上海的唯一一张成年照。宋老看到这张照片后,许久没有讲话,仿佛空气凝固,时间停止……蔡述波事后跟我说,他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这时,宋侃夫的孙子从一楼跑到二楼叫“爷爷,爷爷”,打断了宋老的沉思。宋老少有的严肃地说:“下去。”在一旁的蔡述波不知所措。好一会儿,宋老才缓过神来,问述波住哪里?述波说:“住北京大姑婆家。”宋老说:“你先住下,等我的消息。

两天以后,宋老的车子将蔡述波接到宋老家,还是在二楼客厅,此次王子纲、马文波、胡正先都在场,他们都是蔡威的老战友,提了一些问题。事后,我和蔡述波讲这是聚面论证吧。蔡述波说,虽然老同志们问的问题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但他都是如实回答。蔡述波说,他们对我的态度很亲切,我一下子就感受到温暖。是啊!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曲折苦难才能体会到,蔡述波从他祖母父亲到他们兄弟姐妹寻找爷爷到今天已过了漫长的50多年,三代人尝尽了人间苦辣酸甜,体验了世态炎凉。蔡述波接着告诉我当时的感受,说那一刻已预感到爷爷找到了,眼前就是爷爷的好朋友们,从他们慈祥的眼神里,蔡述波看得出来。

蔡述波离开北京时,宋侃夫交给他一封信,要他转交给福建省党史征编委的杨的莺同志,信封没有封上。信里写的什么内容,与爷爷的事有关吗?宋老交给他的信没有封上,是不是暗示可以让自己看看。蔡述波事后和我说,想看又不敢看,思想上激烈地斗争着,最后强烈的好奇心终于让他取出信细细读起来,读一遍后再读一遍,这才松口气。

蔡述波的思想顾虑和担心是有由来的,爷爷1931年在上海失踪,生死不明,而北京宋老要找的人却是1936年牺牲在长征途中的,时间相差5年,地点相隔几千里,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呢?

宋侃夫的信中写道:“……证实蔡述道及其弟所谈情况和我们记忆的情况大致相同,这就可以肯定蔡述道及其弟蔡述波确系蔡威烈士的后裔。……现在蔡威烈士的孙子蔡述波同志回闽,介绍他来和你们见见面,谈谈情况……”

我在武汉俄式别墅问过宋侃夫夫人苏俊,宋老给福建的信怎么没有封上就交给蔡述波了。苏俊说,信是宋老口述我代笔的,信封没有封上就是要让蔡述波先看看的。

宋侃夫的信中还提到:“还有个别情况需要进一步查实。五月份拟由原总参三部副部长马文波同志来福建……待马文波同志来闽调查核实后……”宋老信中写的个别情况就是马文波将军心中念念不忘的“青钢宝剑”的核实。从这封信中,我们不难看出,马文波将军的福建之行,核实“青钢宝剑”等事宜也是宋老与王子纲、马文波、胡正先商定的,军方大力支持。

这之后,一切顺理成章。真的就是真,蔡威口中所说的,他们一一得到证实。核实后,又是由宋侃夫领衔6位老同志给国家主席李先念和徐向前元帅写信。所以,蔡述波常与我说,如果没有宋侃夫爷爷的牵头可能就找不到祖父蔡威了,如果不是马文波爷爷的认真执着,可能就找错人了。当然,我的心中更知道与蔡威生前的工作单位从始至终的大力支持分不开。

图片
图片

“回家”看望父老乡亲

向下滑动查看更多↓

1986年是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也是蔡威烈士牺牲50周年,蔡威烈士所在军方和地方举办了两场风格内容形式不同的纪念活动。

1986年4月21日至5月2日,军方在北京召开了红四方面军技侦工作老同志座谈会,主题是“纪念三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50年,纪念红四方面军技侦工作先驱、总司令部二局局长蔡威同志逝世50周年”,参加这次会议的有中顾委委员宋侃夫、王子纲,乌鲁木齐军区原司令员肖全夫以及冯志禄、耿锡祥、徐明德、游正刚、李永悌、胡正先等22名原在红四方面军从事技侦工作的老同志。

图片

宋侃夫1986年参加军方座谈会上的照片

会议期间,宋侃夫通知蔡威的孙子蔡述波到北京,在会议休息时间,宋老领着蔡述波一个一个房间走过,向参会的蔡威老战友逐一介绍这是蔡威的孙子,老同志们拉着蔡述波的手,问这问那,异常亲切。蔡述波则一路宋爷爷、王爷爷、肖爷爷……叫过去,在蔡述波心里爷爷的战友就是爷爷辈。

1986年10月6日,在蔡威家乡宁德开展了纪念红军长征胜利暨蔡威烈士牺牲五十周年活动,宁德方面向北京有关老同志发出了邀请。在此之前,应宁德方面要求,已为蔡威纪念会题词。我作为大会联络组工作人员,专门与北京军方和在京的老同志沟通联系,当确认蔡威生前战友、中顾委委员宋侃夫能参会,我感到非常高兴。一年前,我到武汉拜访过宋老,他的身体状况我心中有数,77岁高龄,腿不好,行动不太方便。况且当时高速公路未建,福州到宁德,小车也要跑3个多小时,还要翻越北峰和飞鸾岭两座大山,路况又不好,一路颠簸,宋老能否吃得消吗?

图片

10月5日,宋侃夫和夫人苏俊一行到达福州时,福建省委、宁德地委领导和蔡威的孙子都到机场迎接。当天省委书记陈光毅、省委秘书长张渝民到宾馆看望宋老。宋老坐在沙发上已难以起身,他抱歉地说:“对不起了,我站立有困难……”张渝民与宋侃夫熟悉,整党期间有过较多接触。他说:“宋老,您的身体好像不如两年前了。”宋老回答:“但是无论如何,蔡威纪念大会,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10月6日上午,宁德纪念红军长征胜利暨蔡威烈士牺牲50周年大会召开。大会隆重宣读并展示了徐向前元帅的题词:“无名英雄蔡威”,一下子把大会气氛推向了高潮,人们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宋侃夫作为蔡威老战友的代表发言,他拿出事先准备的讲话稿,刚开个头,就一把推开稿子,深情地说:“蔡威同志是福建、闽东人民的好儿子,他牺牲了,不能回家乡了。今天,我是替他回来看望父老乡亲的!我有这个感情,有这个心愿回到这里来看看,我是等于回老家一样地来到这里。”宋老的话音刚落,掌声雷动,许多人止不住哭出声来。

10月7日上午,在闽东宾馆新楼二楼会议室,召开审阅《蔡威年谱》和《蔡威传略》座谈会,宁德县县长池颂光主持,我汇报年谱和传略的起草过程,并提出问题请教老同志。当我请教宋老,蔡威所任后红军总司令部二局局长是什么级别时,宋老提高音量,郑重地回答我:“正军级别,正军!”显得有些激动。从事党史工作的同志有个职业本能,写人物传,出生时间、参加工作时间、入党时间、主要事迹、任职情况、牺牲情形这几大要素是必问的。80年代,地方党史对烈士传,职务是个参考要素,但对人物传而言,职务是个重要要素。因此,我向宋老和军方请教了这个问题。从闽东党史来说,参加红军长征的极少。从福建党史来说,参加红军长征的人数很多,特别是闽西中央苏区,但就职务而言团以上干部不少,如杨成武是团级,陈树湘是师级,军级的不多,蔡威在福建籍参加红军长征干部中职务是很高的。会后,池颂光对我说,你提的几个问题都很重要。

纪念大会期,宋老等老同志和蔡威亲属合影留念。纪念大会之后,疲劳过度的宋老在福州休息了一个月才启程回北京。

 

对宋老我是充满敬意,回想宋老寻找蔡威家乡的轨迹:1982年2月北京香山启动,1984年2月到福建整党,1985年3月给福建写信,1985年8月领衔写联名信,1986年分别在北京和宁德参加纪念蔡威大会,前前后后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四年,我不知道四年来宋老克服了多少困难,是凭着怎样的毅力走过来的。四年之后的1990年,宋老在北京逝世,享年81岁,在他的生平简介中写上了无产阶级革命家宋侃夫。

用了整整两天时间写完这篇文章,我的脑海里还在反复出现38年前武汉俄式别墅的场景,宋老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陷入了深思,像一尊雕像,像一座丰碑……

 
图片
 

 

精彩奉上!敬请期待!

《无名英雄背后的故事——三十余载亲历记》

之《中央档案馆的唯一发现》

返回首页
相关新闻
返回顶部